同样,用汉文记载的香巴拉故事也在东晋时期正式出现。出生于山西临汾,3岁便剃度为沙弥的法显,在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以65岁高龄踏上了西行出游学佛取经之路,前后共走了30余国,历经13年,回到祖国时已经78岁了。在炎热的印度马海脱,法显寻求到了佛教正法,将印度佛教传回中国,他是中国第一位到海外取经求法的大师、杰出的旅行家和翻译家。
法显的《佛国记》,玄奘的《大唐西域记》等汗牛充栋的译著,证实了自南北朝以来,印度佛教经典几乎都有了汉译本。在卷帙浩繁的经典中,我们都能看到佛祖讲述的和佛家弟子描绘的香巴拉圣境。
经过汉藏两地历代高僧大德皓首穷经的翻译、整理、传扬,一个四周雪山环绕、状如八瓣莲花、遍地黄金宝石、常年青山绿水的香巴拉王国,便成为在寺院摇鼓击钹、祈诵经文时祈诵的天堂,成为善男信女在农舍敬香点灯、祈祷祝福时的心愿,成为信徒漫漫的朝圣途中顶礼膜拜的圣明神像。甚至在赛马场上,骑手在赛前的誓言中,也会祈愿像前往香巴拉那样神勇,愿马儿像驰骋在香巴拉那样腾云驾雾、快速飞奔。在藏区,无论是刻在岩石上的祈福词,还是悬挂在雪山垭口的经幡、古老寺庙残墙上的壁画,我们都能看到香巴拉王国若隐若现、虚无缥缈的影子。
香格里拉在世界的传播
公元1626年春季的一天,在葡萄牙南部小镇法鲁,传教士卡布莱尔在自己简朴的尖顶农舍里,仔细地将古朴的摇椅盖上防尘罩布,轻轻地拉上所有的窗帘,走出了狭长的门廊,他要翻越千座大山,走向东方,寻找香巴拉……
公元1924年春季的一天,俄罗斯探险家尼古拉·罗列赫,把自己两层的木屋拆下来,锯成木材卖掉,戴上圆筒皮帽,来到印马斯克车站,他要跨越千条江河,走向东方,寻找香巴拉……
公元1935年,同样是春季的一天,澳大利亚并不出名的作家勒古斯,怀揣花了100美元才办成的签证,来到布列瓦递港口,站在一艘巨大的木船甲板上,手里翻动着一张陈旧的中国地图,她要横跨千里大海,走向东方,寻找香格里拉……
还有来自葡萄牙的卡瑟拉,来自美国的洛佩兹,来自英国的拜勒,来自匈牙利的乔玛,来自法国的大卫·尼尔……从17世纪20年代开始,一批批来自西方、南亚、中亚的不同肤色、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们,像着了魔似的,以传教、探险、游历等方式,前赴后继,来到群山怀抱的西藏、江河奔腾的川西、阳光灿烂的滇西北,追寻着梦幻,探寻着神迹,搜索着奥秘。
葡萄牙传教士卡瑟拉为了探寻香格里拉的神迹,脱下西服,穿上袈裟,在西藏日喀则,拜高僧为师学藏文,租了一匹骡子驮上行李和生活用具,游历后藏的神山峡谷,在他自己手工装订的藏纸笔记上,用藏文、英文密密麻麻地记述了许多关于香格里拉的传说、印象。他在西藏居住了23年,是第一批向西方传递香格里拉信息的西方人之一,350年过去了,他的尸骨至今仍躺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的亚堆河畔。
1924年的夏天,西伯利亚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中,一支驼队疲惫不堪地朝着东方缓慢移动,驼背上驮的是生命必需的水和实现目标的魂,尼古拉·罗列赫是这支队伍的领队。他们穿越了印度、俄罗斯、蒙古、中国的千条江河,万道山梁,历时5年,行程15500英里,寻找香格里拉。1930年他的专著《在香格里拉寻找新时代》出版了,并被翻译成英文、藏文、法文。
1933年,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出版了轰动一时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没有到过中国的希尔顿能写出如此精彩绝伦的小说,还能打动被战争阴霾笼罩着心灵的西方人,是因为这本生动迷人的小说既具有东方神秘色彩,又向人们描绘了一个宁静祥和的香巴拉王国。希尔顿从未到过中国,他何以能营造出一个遥远的东方理想王国?是因为从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前半叶,外国传教士和探险家就开始在云南、四川等地寻找前往西藏的道路,他们中的许多人写出了大量的游历文章,在西方报刊发表,最著名的就是那个在滇川藏结合部一带学习、考察、生活了近30年的洛克先生。他身穿藏装、喜好藏餐、精通纳西文和藏文,与当地贵族、头人、土司称兄道弟。他的许多文章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和西方世界发表,曾引起巨大的轰动。在他回欧洲度假时,他的行囊中装着上百卷关于香巴拉传说的经文、90多幅香巴拉的挂图、10多本关于香巴拉的笔记。可能就是那些关于香巴拉的材料,深深触发了詹姆斯·希尔顿的创作灵感,构思出了一个气象万千、启迪人生、令人向往的福田妙国。小说以香格里拉为轴心,塑造了一个人间仙境,极乐世界,世外桃源。继而,风靡全球的美国好莱坞制片公司,于1937年将这部作品拍成电影,美妙动听的主题曲《香格里拉》随即唱响五湖四海。一本小说、一部电影、一首歌曲的世界意义不仅是能让多少人落泪,还有它营造出来的精神气质、理想追求以及动人的故事和情节,融入到了读者的血脉,润物无声地将香巴拉的概念转化成香格里拉这一唱响世界、代表着祥和宁静和美满富足的理想王国。
其实,在藏语里,类似的意思还有一个“德瓦间”,它是藏族人心中向往的极乐世界。包含着藏传佛教、东方文明、神秘地域、民族文化、纯朴民风以及精神追求的香巴拉王国,折服了物质高度发达、精神相对空虚,正在寻找出路的西方人。于是,在西方围绕香格里拉的佛教团体应运而生,图书出版不胫而走,学术研究接踵而至。1971年,马来西亚一位颇有眼光的华裔企业家郭鹤年干脆借助这个美丽的传说,成立了国际连锁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
寻找香格里拉的故事
一代又一代的藏族人追寻着,探寻着,盼望着,在藏区一场寻找香巴拉的风潮巡演了几个世纪,演绎了很多动人的传说。就像汉族人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世外桃源一样,藏族人也相信在雪域高原,有他们尚未寻找到的香巴拉天国。
——有人说,香巴拉在羌塘草原北部的云雾中,那里是今日那曲北部的无人区。20世纪20年代,地处四川德格境内的帕古村,一个铁匠和一个还俗喇嘛带领100多位平民百姓,变卖所有的家产,离开富饶的故乡,踏上了寻找香巴拉的旅途。那时在藏区铁匠是人人歧视的社会下等人,认为他们连骨头都是黑的,尽管贵族家的门窗铁件、箱柜锁钥是他们做的,可见了老爷小姐他们得赶紧脱帽、弯腰吐舌,要到富人家做活,得先对着大门烧香磕头,脱鞋垂手,才能进门。而还俗僧人弃寺娶妻,背叛佛祖,更是罪大恶极,同样被人歧视。他们想寻找人人平等自由的香巴拉。传说这批香客真到了“绛香巴拉”,那位铁匠打了一座无比巨大、光芒四射的金灯献给了香巴拉神王,那位还俗的喇嘛脱胎换骨,承赐仙精,当了香巴拉精舍大殿的掌灯师,其余随同而来的信众各得所需,幸福美满。